> > >
    仙人系列第一论——寿命论。

    单性1v1。仙人攻凡人受。攻很扭曲,阅读中若感到不适及时退出,若对文中角色产生强烈负面情绪也建议及时退出。包含转世轮回所以有一方死亡多次出现,有强制表现,特别扭曲,不喜勿入。

    -

    诸容紧紧握着手中显而易见因为苍老而皮肤发皱的手,目光挪到床上人那如干枯老树皮一般的面容上。

    岁月在其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只能从锐利的眉峰和轮廓中瞧出一些当年英朗的痕迹,略为浑浊的黑眸看着他,一点泪水浸在眼眶里,衬出无尽的寂寞与悲戚。

    “阿旻……”嘶哑的嗓音含着眷念,深情的呢喃让诸容恍惚间想起几十年前初见这人的模样,意气风发的武状元初见他时面颊上便漫出与英武外形不符的红晕,后来弃了为官陪他共游江南,三月桃花树下那人说:“阿旻,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当时他怎么回的?他应了好。

    如今已携手走过几十年,从青丝走到白发——诸容笑了笑,看着床上人的眼神称得上是温柔无比,心声在脑中转了转,并未宣之于口——选择与你过几十年,如我所料一般,没什么无趣的日子。

    可与诸容平和温柔的眼神不同,床上的人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悲伤,声音也是颤颤巍巍地低沉沙哑:“阿旻……我不能陪你了……我……”爱语断断续续,如将要熄灭的残烛。

    他的眼角溢出些眼泪来,遗憾与痛苦一起交织成分离的悲伤。

    “没事的。”诸容温声道,安抚地拍了拍握着的手。

    床上的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无力张唇却只能发出些气音,最终只紧紧盯了诸容几眼,便倏地没了呼吸。

    生命的逝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胸脯停止了起伏,鼻间没了气息,浑浊的黑眸彻底失去光亮地无神,头颅朝着诸容的方向无力地偏下去,泪水终于滴落沾湿了枕巾。

    诸容抬眸间神色未变,放下了床上人渐渐失去温度的手便施施然站起来,没什么停顿地推开门,抬头看外面的天光,被阳光刺得眯眼的同时歪了歪头,原本苍老的模样骤然变了,化作显而易见正处于最年轻有活力时候的清丽的面皮。

    舒展了一下筋骨,诸容对于这长期佝偻着身子带来的些微酸痛颇感新奇,仔细回想这过往凡人一般的几十年,真快得如同幻梦一般。他的恋人主动黏上他、爱他、又足够乖巧而热情,让他这一遭在其身边停留了几十年,倒还真是魅力无限呢?

    没有丝毫留念甚至没有偏头再看那简陋的木屋,诸容径自向山下走去。

    走在曾与那人走过千万遍的林间小路上,一点回忆泛上心头,虽然诸容不是喜欢留念过去的人,此刻却也并不介意这点自发的触景生情。当时他们刚看了场戏,回屋途中,诸容带着几分逗弄地抚上那人的脸,轻声道:“刚那戏子死别之苦演得无趣,若是我先死了,你可一定要陪我。”那人握着他的手腕轻蹭他的掌心,笑着应下,专注盯着他,温声道:“若是我先死,我定不舍得你陪同我一起,不若一把火烧了我,让我化作青烟再伴在你身边。”

    思及此,诸容轻打了个响指,身后火光骤起。

    因着不喜烟味,心思辗转之间诸容已经身处千万里外的京城一处宅院里。瞧着窗外雪景,几分闲适宁静之中,倒也有点几十年不曾体验过的寂寥之感生发出来。

    诸容向来是不拿正眼瞧这凡尘中的一切的,各方各面凡人于仙人眼里都如同尘埃。若非是那人主动贴上来、追上来要爱他伴他,他也不会真就在那人身边留下来、度了几十年光阴。诸容自觉是不愿放低身段投入这凡人情爱中的,几十年只有身边那人的喜怒哀乐都鲜明得很,连带着诸容也跟着体验了几分罢了。那人总是吵吵闹闹的,集市上、砍柴时、做吃食时、讨吻时、床事中被插穴时,总要挂在嘴边的黏糊糊的爱语,说了几十年也不腻,每次听到都令诸容忍不住发笑——凡人真是容易沦陷在这般情爱里,这般痴迷,连什么前途、好友也都顾不上了。即便这么嘲弄地想着,却也是诸容劝了那人离开京城、说着功名利禄不过尔尔、编造着他们深居山林中的祥和光景。

    那人也真就愿意只全心全意围着他转,这几十年来处处体贴得硬是令诸容歇了待几年就离开的心思。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几十年对诸容而言太短,再合心意的宴席凉透也该被撤下了。况且那人也称不上什么珍馐,也就是勉强觉得没枉费几十年的小点心。

    不过也就如此而已了。

    说来,凡人寿命只短短几十年真是方便呢?用来做消遣的玩意儿,各方面都很合适。

    若干年后。

    诸容在街上行走,骤然看见一个眼熟的面容。

    已经过去太久了,但是一瞬间那熟悉的高大身形与英朗外貌仿佛还是昨天他的枕边人。诸容站到他面前,那人抬眸看,眼里透着陌生与疑惑的意味。

    熟悉的脸与陌生的神情搭配在一起,几分怪异让诸容面上带上些笑意。

    ——有意思呢,又遇到你了……谁来着?——太久了,没被刻意记过的名字早淡忘了,或许只余那面容上的倾心神情、那黏糊低沉的爱语与亲吻或缠绵中的沉迷模样,能作为一点那几十年唯一的痕迹残留在记忆里。

    而这已经是难得的特别待遇。诸容想。能让他记上几分,也算是那人的本事。

    在被眼前人温声询问是否是迷路了时,诸容紧紧盯着眼前人递过来的手,还是麦色的皮肤,不比以前粗糙的模样了,那人这一世倒是投了个好胎呢?

    抬眸间诸容未错过眼前人脸上的惊艳神情与耳朵上的红晕。

    诸容难以抑制地舒展开眉眼,心中笑道:转世轮回了还要遇到我、迷上我,你对我当真是念念不忘。

    之后的发展顺理成章,饶是诸容也觉着神奇,但那人对他的迷恋确实如同上一世一般顺其自然。

    这一世时那人是个商人家的少爷了,本要随家里在江南做经商的生意,却愿意为了诸容弄些文邹邹的东西,因着诸容喜欢,便陪着诸容去到塞外,在边塞定居,家里的生意带了些过去,不过也只是小商铺的规模,与本家没得比。

    过惯了富贵生活的少爷也不介意如此白手起家般地开启新生活,不出几年便在边塞稳住了脚跟。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诸容享受着久违的被爱意包围之感——他是知道的,那人对爱的坦诚与炽烈都仿佛是刻印在灵魂里,对一生之爱是全愿意敞开那孔武有力的身躯,露出供独一人随便采撷的柔软内里的。

    这点顺眼又招人得紧。诸容如此心情好地想着,在那人身边一留又是十来年。

    “卿文,我回来了。”

    窗边透来的边塞刺眼燥热的阳光下,那人凑过来要吻他,丰厚的唇软而润,诸容伸舌舔过眼前人的嘴角,在极近的距离里瞧进眼前人眼睛里,像是要瞧出化为实体的恋慕一般。

    接下来几十年想来也不会乏味了。

    这一世那人死时,诸容也顺着那人心意将他用黄沙葬了。

    嗯……诸容恢复了容颜,此刻转身看着漫天黄沙中伫立的城门,些微茫然地想——现在要去哪儿比较好呢?

    或许要去江南了,想来这一世与那人初遇那会儿开的莲花,现下又开了呢?

    诸容以前是不喜经常变迁住处的,最近几十年却不知为何对于停留在某处没什么耐心,总觉着此地景都看过千百遍了,都觉着乏味。

    于是诸容行走不同地方之间,带着些自己无所觉的焦躁。无论什么地方总没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值得停留——凡间原是这么无趣。

    在东北一处小镇瞧见熟悉的身形在放花灯时,诸容舒了一口气。是那人。

    那人还在少年时呢,稚嫩的样子诸容还是第一次见,已经能瞧出以后的模样。存着几分新奇心思,诸容变换成少年容颜与那人同上了一座私塾,惊觉自己看了太久那人认真读书的模样,诸容便把目光移到窗外的雪景上,在心里暗念这番在小镇的停留当然不是为了那人,而是为了这东北的冰雪——他还未细细看过呢。

    那人成人之时,目随花灯顺河流远去,回眸看着诸容,灯火阑珊下黑沉眸子只映着诸容一人,语气是诸容听过不知多少遍的熟悉:长梦,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诸容眯眼看那英朗脸上认真的神情,暗笑眼前人太急躁。

    但他也没让眼前人等太久地点头应了。

    眼前人得了应许,喜色漫上脸上之余,还颇感惊奇一般地问他:你不觉得我在说戏言?

    诸容笑了笑。

    ——你那短短几十年的余生,与我共度过多少次了?再戏言,还能在我面前作假不成?

    这些话诸容便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眼前人的惊喜也好、疑惑也好、紧张也好,他都觉得顺他心意得紧。

    于是诸容只是将手摩挲上眼前人的脸,在眼前人因惊讶和羞意而躲闪的眼神中亲了上去。

    这一世诸容没有对那人提什么令其为难的要求,觉着安分在那人生长之处共赏风景也十分不错——而那人却在仅三十余岁时死于大病。

    这凡间时光十几年,原来是那么短的吗?

    诸容握着手里已冰冷下来的手,看窗外飘雪。

    共度余生于仙人而言当然是场笑话——步入冰雪中感受彻骨冰寒,诸容想,这次骤死得算是那人的单方面食言。

    若非是诸容还专门去月老庙好好确认过他的红线,他都快要认为是红线将他与那人系在了一起。

    自然是没有任何红线与诸容的牌子相连的。而姻缘簿诸容翻了很久才找到那人,待月老终于找来能管着诸容的仙人的时候,诸容已经好生将姻缘簿放了回去,挥挥手便又回到了凡间。

    诸容已经不意外每次遇上那人的转世。诸容寻思着自己该是没主动寻过的,那人却总能出现在他面前,怕是因为对他的着迷已经刻进灵魂里,每次转世轮回都非要缠上他不可。

    有时候诸容有耐心瞧着那人从孩童长到成人然后自己施施然出现,预料之中地吸引到那人全部注意,也有时候诸容遇得晚了,那人方方面面都美满得很、好友家人相伴身边,诸容便又觉着那人身为凡人为世俗挂心的种种嘴脸瞧着可恨,于是自顾自移开专注于那人的目光,去找些别的消遣。

    消遣嘛……这不知道多少年里,诸容连皇帝都做过了。

    这一世那人是有着身边人的,青梅竹马,两相爱恋。

    诸容瞧着他们共同去浣衣时双方脸上的害羞与情意,颇感新奇。

    说起来,那人与他共度的时光里,未曾体验过生离之苦吧?

    既然是他选中的消遣,那让他瞧瞧那副样子也是理所当然。

    不讲道理地将那人索进深宫里,那人与青梅分别时落的泪分明刺眼得紧,诸容自觉身为仙人没什么好与凡人计较的,只是在那人面见他的时候难免带了点怨色。

    这点怨色在那人逐渐认命留在深宫并倾恋他时才消散一点。

    本就便是该这样的。

    纱帐中诸容揉弄着昏睡过去的人蜜色躯体上他弄出的痕迹,颇为烦心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是自己没察觉的埋怨:总是你先主动招惹我的,以后可不要再闹了差错。

    习惯了这般,不知朝代都换了几遭。

    那人怎地逃过了孟婆汤的,诸容也不知道。

    只知道再遇到那人时,那人的震愕都不似作假。

    “子书……?”那人唤道,沙哑的声音浸满了悲伤。

    眼前人脸上的难以置信颇有些令人动容,即使诸容还疑惑着眼前人怎么残余有前世记忆,此刻也下意识温和地应了一声,诸容身边人奇怪地瞧了那人一眼,朝诸容问:“似之,你与这人相识?”

    诸容朝身边人安抚地笑了笑:“故人。”

    “……似之?你?”那人惊愕着,脚步不稳地上前似乎想要捏上诸容的衣领,“你分明应下了子书,你是子书吗?”

    眼前人这副样子诸容从未瞧见过,便颇感新奇地挥挥手示意身边人先回去,耐心地朝眼前人道:“我是。你怎地记得?这一世该唤你什么?可还是闵纪?”话虽这么问,诸容也知道那人名讳从未变过。

    “可是你分明应该已经年过花甲……”闵纪摇了摇头,惊愕混杂着疑惑的眼神昭示着他怎么也理解不了明明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青年模样,语气中溢满迟疑和对超出常识之物的没底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要珍爱之人。”诸容舔了舔唇,目光放肆地欣赏着眼前人这副心神俱震的模样。新奇,太新奇了,难得见这副样子——他还想再多看看。

    “你……你同我一般轮回过了,却有记忆?”疑惑着眼前人的从容,闵纪怎么也想不清楚若是眼前人有着他们俩相爱的记忆的话,如何却能在重逢之时如此冷静呢?

    诸容摇了摇头:“非也。”一边说着,诸容熟稔地凑近了闵纪的身前,耳语道:“我不入轮回。”

    闵纪瞬间瞳孔紧缩,后退几步,脸上表情已经是心神俱骇之下的僵硬。因着残余的记忆影响,闵纪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用眼神描摹着眼前人的面容,与记忆中的一幕幕相对照——眼前人清隽精致的外貌分明是上一世他们初遇时的样子,连装扮都未变几分,一颦一笑都是他最倾心的模样。而上一世的死别之苦他转世后仍然记得清楚,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都在眷念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而现在?眼前人分明就并非凡人,在他转世轮回之时,这人却变换年轻模样行走世间……这算是什么……?

    这边闵纪思绪过度,那边诸容动作熟练地走近来,手摸上闵纪的脸,语调亲昵:“既然记得爱了我几十年,现下遇着我了,此世应该更爱我了?嗯?”

    闵纪有些怔愣,眼前人这腻人的语调他熟悉又陌生,恍若隔世之感令他颇觉荒谬,更是疑惑万千,而最想问的、也最挂心的不过是:“为何不来寻我?”

    为何不来寻我?作为爱侣你我相伴几十年,我入轮回,你若挂念我、也知我转生,为何不来寻我?寻不到便也罢,为何前世不与我说一句,好让我现世留个念想,再去寻你?我还以为与你天涯永隔从此陌路,这二十几年来一直苦苦相思……闵纪眼中冒出些热泪来,重逢之喜终究是盖过了被心爱之人隐瞒真实身份的难过与所有其他现世疑虑,此刻抬眸看过眼前人的每一寸面容,前世几十年爱恋的心思活络起来,仍还是觉得欢喜难掩。

    在闵纪将要抬手覆上眼前人的手时,眼前人开口答他了。

    “我不来寻你,因为你不值得我寻。”诸容面上显出些疑惑来,“你觉得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呐?”

    他也是真心疑惑的,微蹙的眉间蕴有万般风情,轻声的话语随着风飘进人耳朵里,语调轻得带不上分毫沉重的感情,例如爱欲与思念。

    闵纪手停在了半空,漫上眉梢的笑意乍然散了。

    而诸容还未瞧出什么不对劲来,仍还觉得闵纪怔愣的样子颇为有趣,便也不介意再多说几句:“你瞧,我不寻你,你也是要凑到我面前来、缠上我的。上辈子,不也是这样?”

    闵纪却立刻挥开了诸容的手,黢黑的眸子直映着诸容,唇几颤了颤,未发出什么声音来。眸中人那清隽漂亮的脸上的温和神情都如闵纪记忆中深爱的那般,语调轻轻,却令闵纪通体发寒,心更是一阵阵下坠似地发冷。

    “若……若我于你,是如此。……你该,告诉我才是。这二十几年,我……”我想了你二十几年,若你是对我了无情意,无意与我再续前缘的话,早与我说一句……我这二十几年的相思愁苦便可解了。

    只是闵纪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诸容脸上现出些不耐烦来:“每次都是你要来缠上我的,我是从未多挂念半分,都是遂了你的愿,现在你倒是还怨上我了?”

    凉薄的语气劈头盖脸砸下来,闵纪脸色发白,此刻脑中什么欢喜全部散尽了,连眼前人分明还是漂亮的笑意此刻都兀地变得令人作呕起来。

    “你若对我无意,我也不是要强留你在身边……只是你若觉得我们之间只全缘我一厢情愿的话,你为何不与我坦白。”闵纪眼神中含着些痛苦,“你说你从未多挂念半分,那便是怪我不知好歹了,那你何必要与我相伴几十余年?”

    “人间无趣,独自一人更是没意思。能与我相伴几十年,是你的幸事。你确实不知好歹,不知好歹在每次爱啊情啊说得我心烦。”

    “既是那样,你若不想要,你便不要!我在人世间几十年,我要和同等珍视这几十年的人一起度过!而非你——你不想寻我,你不想爱我!”

    闵纪控制不住地吼出声,而后开始后悔自己的失态,何必逼问至此,早在此世相遇之初眼前人这玩笑的语调、轻慢的态度,分明代表着从未将他看入眼过。

    他视之若珍宝的几十年相恋,不过是这人的一场游戏、消遣。

    这是何等的傲慢……闵纪胸中郁结之气升腾,艰难地闭了闭眼,只觉得自转世以来这二十几年的思念都化作场笑话——而他便是笑话中那最可笑的单相思之人。他心中发冷,气极悲极下语调无法保持平稳,听起来已经带上些哭腔:“子书……不,想来子书也未必是你真实姓名……我再问你一句,我于你是什么?”

    听出了闵纪语气中的诀意,诸容却先为自己被打开的手上的痛意生出些不悦,此刻面色阴沉了些,语气也冷了:“细究这种东西作甚?”凡人总是要搬弄些是非无趣的东西,诸容可气闵纪的不识好歹,生生破坏了这一世他们初遇的气氛,这么不乖想来也是上辈子他惯出来的,这一世他得好好挫挫这恃宠而骄的锐气。

    “细究、作甚……?可笑。”闵纪摇摇头,慢慢地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二十来年的愁苦都吐出身外一般,再抬眼间眼神已彻底清明了,“你要找消遣便去别处,我就不奉陪了。”说完,闵纪毫无留念地转身欲走。

    下一秒他宽大的袖角却被拉住了,那力道扯得闵纪一个踉跄,疑心着这人怎地如此奇力,闵纪转过身来,便瞧见诸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看的嫣红薄唇轻启:“你在和我说什么气话?”

    闵纪皱着眉垂眸,要掰开诸容抓着衣服的手,便也没注意到诸容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散尽了,声音低了几分:“莫非是在怨我刚刚与身边人亲近?他是你一直在寻的那失踪的弟弟,为我所救跟在我身边而已,不用太过嫉妒,嗯?”

    闵纪倏地抬头,下一刻手已经抓住了诸容胸前的衣襟,掌中袖剑抵在了心口,声音发狠:“莫要动他!”

    而诸容只是眸子往下转了转,盯着闵纪青筋暴起的手背,语气冷淡:“我动他作甚?”笑话,他还能为了一个凡人就犯下一桩杀孽不成?若非是闵纪上一世足够体贴,他也不会想着这一世要替闵纪寻了挂念多年的弟弟,做个初遇时的见面礼。结果?闵纪当真是不知好歹得紧……诸容眯起眼,瞧着闵纪脸上神情变换了几遭,最后手上松了力道,只是声音还是狠狠的:“是我冒犯了。请您高抬贵手,允我带舍弟归家。”

    这一世闵纪是个镖师,脾气有几分急躁狠戾,倒也合情合理——诸容想,即使这点凶狠手段于他不算什么值得挂心的东西,闵纪好歹也该改改这朝着心上人动刀子的习惯。

    闵纪毫无疑问是被上辈子几十年的温馨日子给纵容得不知好歹了,现下非要拿乔,诸容自觉得不能惯着,不然岂不是无法无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