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小说网 > 竞技小说 > [GB/貂蝉×吕布]思美人。双性/孕虐/壮受/女A。 > 六年轻的仁龙/近人情怯/拒人千里的猛虎
    刘祯一直记得十余年前,他连跑跳都不是很利索的幼小年纪时,第一次看见吕布的情形。

    世上会有那样的男人吗?伟岸俊朗、身如铁峰,仿佛有生命的俊艳神像,从炼狱到天城,都可以如履无人之境。

    但是……那种近乎悲哀的柔情、异常深邃的伤痛余悸,将无法言明的脆弱感,深埋在吕布每一寸健强的傲骨中。他的身魂都被蹂躏打碎过,是用宽广如海的爱和坚毅重新钉起的。

    刘祯想起那片入夜的残暮。父亲刘备迎待贵客,一骑当千的鬼神吕布初次踏入他的生命,其实那时就已是摇摇欲坠的人间末日。孩子们自小受到严厉的管制,不能在毒染的天地风物下随意行动,只能在某些清气稍胜魔氛的时候,挥洒幼稚的天性,在江东卫城深处的花园里跑跑跳跳。

    以至后来人间当真毁灭一次,天空短暂撕裂、日月同出又全部粉碎,漫天卷起巨大血眼般的怪异漩涡,那景象甚至已在刘祯的噩梦中预演过。刘备抱紧孩子们,刘祯也在那窒息又温柔的怀抱中度过失却呼吸的恐怖瞬间,他那么幼小,却挺了过来。

    后来,吕布再次来到他们身边。刘备过了许久才告诉孩子们。他嘱咐说,要将吕布当做亲人看待。将来世路艰险漫长,他是武的化身,是挡在魔狱前线的铁壁天堑。我们不能失去他。

    尽管那一定很痛苦。刘祯很早慧,能体察最细微的人情。他记得风中飘散的流语传言,又经历几次人间联盟战败重创的混乱。吕布遭受过不全是战伤的创痛,刘祯恍惚晓得些什么,但大人们将他拦堵在外,有些事情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有丝毫表露。人心的防线其实脆弱如纸。

    刘祯也就明白,他初见吕布时,那种洪流般倾灌到他整个神魂里、从此永远不能忘怀的触动,那曾深深困惑着他的、无法想象的健雄与脆弱同在的感觉,是因何而来。

    他的心里蔓延起不能平息的悲哀。是因为被那神子般的姿影钻心震撼过,仰望吕布就像仰望“天”一样,才使得自己为他心痛至此?

    刘祯不只思量着这个问题。他只有十余岁,却总是踩在飘摇纤细的生死界限上,站在这支离破碎的人间,目睹烈战、伤亡、转瞬又浓烈的生离死别。他不得不痛苦地思量生与死。

    此刻,在昏红幽寂的军帐中,刘祯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吕布。他看着吕布乱裹宽袍,卧在揉皱的被子里。粗糙缝补的被子大半散落床下,床褥上有刺眼又淫苦的水痕。

    刘祯又在想那个问题,“可是奉先伯伯……就这么活着吗?”

    吕布仿佛半梦半醒,侧脸深陷枕中,一小半映于昏灯下的脸容,已足能勾勒他近乎惊悚的俊朗。他连受辱过的哀愁神色都不是柔和的,而像揉裂的铁片般,冷硬又苦涩地化为眉头的皱痕。

    刘祯知晓他来的时机很差。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和缘由,要靠近孤狼般的吕布。群雄联盟都仰仗他的战威,又默契地不靠近他。吕布像活着的肉身和死去的心相结合的、屹立人间的孤神,在这种魔威噬世的艰难世道下,永远冲在最接近地狱的战场前方。能做到这一点,需要强大恐怖的坚毅,然而……他的心却是死的。

    即使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这十余年来,刘祯总是遥望着吕布的形影,越来越心如火焚地想问,为什么?无双的鬼神、苦痛天命的猎物,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刘祯并非强悍硬朗的人物。他的心震跳到快要破出心口时,反而会被怯然的温柔天性压下去,他还是不敢向吕布说些什么。明明如此渴望抚慰他、稍窥一眼他残破的心,但是接近了他,又只剩下无言。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故人”,此话诚然不假。

    刘祯吞了吞咽喉,发现水意丰泽地咽下去,好像有无声倒漫的细泪吞下去了。他赧然一笑,连忙弯腰卷起被子,堆到床上展开,尽量给吕布盖好。

    我在做什么呢?出于什么心境和立场,硬是出现在明明拒人千里的猛兽身边?

    吕布微微动身,稍抬脸容。其实刘祯不敢直面他的注视,多年来皆是这样。他并非如何怯懦踌躇,否则不能刚长成半大少年就为刘备分忧,处理铁壁卫城与诸侯城池诸种民生内政。

    但刘祯总不敢真正凝望吕布的眼睛。对他来说,铁健高俊的吕布就像“天”一样,直视过去就会感到窒息。

    刘祯微垂眼帘,靠过去摸到吕布的双臂,粗绳重重地缠了许多圈,将他的臂腕都勒到渗起紫血。

    吕布本能地颤缩回手。刘祯的手指僵停在半路,想起方才吕月怜跑出去的时候,衣裳并不是很整洁。

    刘祯初次看到少女的唇脸上有乳水吻渍时,真是惊得要死。他想象不出那种淫邪伤痛的事情,吕月怜又是那样发痴野兽般的神情,呆坐在灰蒙蒙的风烟下。

    “我没断奶。”

    吕月怜狂症发作后,会发痴地安静许久。那时她突然抬头看着刘祯。她那温润又怯然的小义兄抱着专门做给她的识字画本,不知所措地站在风里。

    她说的那句短促又恐怖的话,还含着气音般闪瞬破碎的一笑。刘祯再也忘不了那句话,其含义凝成一把尖刀,永远扎在他的心上。

    人应该这样活着吗?扭曲痛苦、逆反情天,互相撕咬以感知自己还是“人”。

    当下,刘祯再次抓住吕布的手臂,心里回响着这句话。没断奶的年轻猛虎欺辱掠夺自己的父亲,留下淫泪混合的狼藉。刘祯问自己,我以什么身份和心境站在这隐秘庞大的伤口里?

    吕布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避。刘祯解开绳索,指头被摩得卷起血口。他将绳索抛到一边,搓着撕痛滚热的双手,尽量抬眼去望吕布的容颜。少年声色清朗,总是含着一股柔情,像他的父亲刘备。

    “……奉先伯伯,支援诸侯城池的战报,张绣将军已在与父亲说了。父亲知道您受伤疲惫,请您休养吧。我会将药资送来的。”